“法纳尔同志，航向如何？”巴契尼诺夫船长问道。

【资料图】

法纳尔盯着显示屏一动不动地回答道：“激光定位误差结果不超过1纳秒，一切正常，头。”

巴契尼诺夫船长皱起了眉毛：“请叫我船长同志，法纳尔同志。在这艘船上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。”

“也许吧，头。但我并不觉得你我是同志。”法纳尔依旧专心致志的工作着。

船长叹了口气，打开了指挥室舱门：“那么，接下来就交给你负责了，法纳尔同志。我需要再去找白同志聊一聊。辛苦了。”

“再见，头。”

实验室舱门打开，听到开门声的白向巴契尼诺夫点头示意，然后继续对波色爱因斯坦存储器进行检查。

船长默不作声的走到白的身旁，直到白将检查记录全部填写完全后，才问道：“这就是速度为0的光？”

“是的，船长同志。处于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的光子，速度为0。这是人类历史上存储量最大，状态最稳定的波色爱因斯坦存储器。”白笑着一边将记录文件归档，一边回答道，“不过我认为你并不是为了听这个过来的，船长同志。”

“我需要一个答案，白同志。”巴契尼诺夫看着白已经发灰的头发，说道，“我是一名军人。事实上，这艘船上除你之外，全部都是军人。军人会不惜一切的执行命令。但这不代表军人心中没有疑问。数学家们说，人类已经没有充足的资源继续抵达和探索更深远的宇宙。那么，人类理应将所有资源投入到新能源技术的研发中，去解决这一问题，而不是把资源浪费在这样莫名其妙的目标上……”

“抱歉，船长同志。”白打断了船长，说道，“你并没能理解数学家们所说的话。他们说的并不是在现有技术下，人类已经没有充足的资源继续抵达和探索更深远的宇宙，而是人类已经没有充足的资源继续抵达和探索更深远的宇宙。”

“即便有了新的能源技术也不行？”

“很遗憾，不行。”白苦笑道。

巴契尼诺夫船长沉默了很久，然后他说：“既然如此，还不如让大家都回家，和家人团聚。如果人类的结局已经注定，有家人陪伴的人肯定会更容易接受一些。”

“你说得对，船长同志。但我们有必须完成的任务。”

巴契尼诺夫揉着自己的眉心，尽可能平静的开口：“将速度为0的光打入尽可能多的黑洞，这种莫名其妙的目标有什么意义？这完全是在浪费资源。”

白扶了扶眼镜：“莫名其妙么？船长同志，你是否听说过白洞？”

“黑洞的出口？”

白点头道：“根据史瓦西解建立的数学模型来看，确实可以这么说。黑洞在事件视界内吸入物质，白洞在事件视界内喷出物质，二者由爱因斯坦罗森桥一一链接。因此，把白洞视为黑洞的出口，倒是一种简单的描述。”

“同志，难道这次任务为了穿越黑洞而做的实验？！”

白苦笑着说道：“很遗憾。根据这个数学模型，我们所处宇宙的黑洞，所对应的白洞必然处于另一个宇宙当中。就算是做实验，我们无法收集实验结果。而且，就算人类可以穿越黑洞，我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活到接触黑洞那一刻。”

船长整个人都泄了气：“既然如此，这个任务有什么意义，同志？”

“黑洞吸入的物质，一永远无法从黑洞逃脱。黑洞是注定的结局，是时间终结的地方。而逃脱白洞的物质，永远都无法再回去。白洞是无法改变的过去，是时间开始的地方。”白说道，“难道你不觉得白洞和什么东西很相似么？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“至少，目前我们并不知道在宇宙大爆炸的10的负36次方秒之前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白说道，“事实上，早在地球时代，就有一位名为李-斯莫林的教授提出过一个假说：每个黑洞的诞生，都会对应一个白洞的诞生；而每个白洞的诞生，就是一个新的婴儿宇宙的宇宙大爆炸开端；这些宇宙中的宇宙常数各不相同，质子的质量，光子的速度，彼此天差地别；有的婴儿宇宙会因为宇宙常数而崩溃夭折，有的则顺利发展并诞生新的黑洞，孕育新的宇宙……”

说着，白长舒了一口气，看向了波色爱因斯坦存储器。

“因为之前说过的原因，我们无法证明这个假说。但，这是一个可能，一个希望。

“也许，李-斯莫林教授的假说是正确的。也许，现阶段人类可以抵达的黑洞中，有成功孕育出了稳定宇宙的个体。也许，某个稳定宇宙中会诞生文明。也许，某个文明能抵达宇宙大爆炸的原点……“而我们准备的大量速度为0的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光子中，也许会有一两个顺利穿过爱因斯坦罗森桥，以0初速抵达这个原点，并维持着0的速度，停在那里。然后，也许，他们能发现这些光子……”

船长摇头道：“可是同志，这有什么意义呢？就如你所说的，即便他们能收到我们发出的信息，也不可能回信……”

“不，船长。这并不是信息。单纯的几个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光子，是没办法承载信息的。”白说道，“这并不是发信。至多，算是留下了一座无字的墓碑罢了。”

“仅仅为了这个？"巴契尼诺夫无法理解。

白说：“仅仅？这已经足够了，船长同志。虽然只是一座不携带任何信息的无字墓碑，它的存在就是一个信号。宇宙一角中，突兀出现的速度为0的光子，发现这一点的文明也许就能推理出白洞和宇宙大爆炸的真相。然后，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和今天的人类一样，不再拥有充足的能源抵达和探索更遥远的宇宙，被困在原地。也许他们会在彻底消亡之前，和今天的我们一样，把同样的光子送入黑洞……”“就这样，循环往复的传递着这座无字的墓碑。也许终有一天，有一个宇宙，有一个文明，终将会找到把信息传向子宇宙的方法。那时，这座无字的墓碑，就会变成一本超越宇宙的史书。这么说，你明白了吗，尾同志？”爪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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